第六百八十八章 城城如过年-《割鹿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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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朝阳已攀上城头,将金色的光芒泼洒在辽东边陲的雄城。薄雾散尽,大行城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天光之下——青灰色的城墙被镀上一层暖色,砖石的缝隙间爬着几丛倔强的野草,在晨风中轻轻摇曳。箭楼上的旌旗舒展着,旗面被照得透亮,玄色的"唐"字在风中时隐时现。

    城头的戍卒们已结束换岗,铁甲被晒得微微发烫。他们拄着长矛站在垛口边,额角沁出细汗。有人解下皮囊灌了口水,水珠顺着胡须滴在城砖上,转眼就被晒干。远处的山野完全苏醒,林梢泛着翠亮的光,一群飞鸟掠过天际,翅膀上跳动着细碎的金芒。

    城下的护城河波光粼粼,水面浮着几片柳絮。几个早起的妇人挎着木盆来到河边浣衣,棒槌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野鸭。城门口已有商队排队等候查验,骆驼的铜铃叮当作响,混着守城士卒的呼喝声,惊飞了城楼上栖息的鸽子。

    突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东门传来。一骑斥候风尘仆仆,战马口吐白沫,显然是一路狂奔。守门士卒立刻上前拦阻,那斥候高举令牌,嘶声喊道:“紧急军报!速报将军!”

    城楼上的鼓声骤起,沉闷的“咚咚”声传遍全城。校场上的操练戛然而止,街市上的喧嚣也瞬间凝固。人们面面相觑,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大行城主将,折冲都尉陈守义正在府中研读兵书,闻鼓声霍然起身。

    他年约四旬,面容刚毅,眉宇间刻着边关风霜。

    但在看见疾风般掠入的亲兵脸上挂着的惊喜若狂的神色,他顿时一愣,还未反应过来时,这名亲兵已经单膝跪地,双手呈上军情急件,同时颤声道,“将军,盖牟城方向紧急军情,盖苏文率将领共计七十五名,归顺于顾道首,盖牟城,现在是我们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陈守义可能起身太快,大脑之中竟是一片眩晕,“顾道首?盖牟城我们的了?”

    单膝跪地的亲兵咧了咧嘴,明明笑着,嘴里却发出了哭声,他此时说不出话,只是将手中的急件硬生生的塞进一时还呆着的陈守义手中。

    陈守义呼吸都停顿了,他看着手中的这份紧急军情,看着看着他感到整个脑袋都快炸了,“这是真的?这真不是胡咧咧?”

    亲兵嘴咧了好一会,才终于冒出句完整的话,“将军,上面盖着裴国公和胡将军的印呢。”

    陈守义的十指一抖,几乎直接扯烂了那封军报。

    他猛然抬头,声音莫名沙哑,“传令骑军,备马备甲,准备出征!”

    他叫了这一句,转身就冲出厅堂去取自己的铠甲,以往随手可以披挂好的三层甲衣,此时却一层都穿戴不好,他突然仰天大笑,“好!好!顾道首真乃神人也!老子今天不穿甲了,就这样过去给他磕一个!开仓,取酒!带几头羊过去!”

    当陈守义就穿着一身短衣骑马率军冲出城门时候,整个大行城的军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。

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“盖牟城被拿下来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现在盖牟城已经换上了唐旗!”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咱们大唐顾道首就在裴国公的军中,他昨晚上单独一人去盖牟城外挑战整座城,然后一个人面对三万守军的盖牟城,把他们硬生生打服了,连骷髅将军盖苏文都直接降了!”

    “啊!啊!…”

    当传令官带来的军情在整座城传递开来,整个城都疯了。

    作为辽东防线的最重要军事要塞,大行城的军士或多或少都有过和高丽军队交手的历史,盖苏文和其部将都是些什么人,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。

    盖苏文这样的人都直接降了?

    但接下来军情密报的细节更让整座城陷入疯狂。

    顾道首彻底击溃了盖牟城守军的士气,盖苏文表示要在日出之后就率军投降,但顾道首竟然还和盖苏文说,用不着太早,因为他得回去好好睡一会。

    这压根就是不怕节外生枝啊。

    真乃神人也!

    “顾道首!顾道首!顾道首!……”

    一时间,整个大行城里到处都在呐喊。

    和顾留白预料的一模一样,果然没有人觉得他那两句话是装逼。

    酒肆的掌柜直接踢碎了酒坛的封土,喘着粗气将酒坛搬到街上,大叫着为顾道首贺,今日这些浊酒随意畅饮。

    铁匠铺的一群汉子抡起铁锤,将烧红的铁坨坨砸得如同铜锣般作响,连垂髫小儿都举着木刀,在巷弄间奔跑呼号,叫道做人当做顾道首,结果反倒引起诸多大人的哄笑,“世间哪来第二个顾道首。”然后这些大人却是又切削树枝弄成剑形,丢给这些小儿,“光有木刀不行,好好练剑去。”

    一时城中道边那些荒草杂树新冒的枝芽纷纷遭殃。

    随着紧急军情的不断传递,军情所到之处,城城欢庆,城城如过年。

      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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