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宣珏垂眸,摊手露腕:“未曾。” 金繁搭指把脉:“记性不错……嗯?” 他话音一顿,皱眉:“你这脉象是挺不稳的,忧思过重,有烦心事啊?” 他本就随口一问,事关私事,很少有人会和盘托出。 没想到,宣珏却自然至极地道:“有。有个冤家,弃我不顾,我日夜烦思,寝食不安,心神俱乏。” 金繁:“……” 没想到他实诚成这样,就差没把相思病写在脸上了,斟酌道:“之前你姊姊来,也说你近年来难以入睡,求了副安眠的药方。若是仍旧梦魇的话,我再多给你开几剂清神温补的方子吧。心病还需心药医,解铃还须系铃人,我只能暂缓症状,解心结这种事,大夫管不着。” 宣珏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声,幽微的眸光,却扫过金繁胸前,被揉弄地发皱的衣襟,愈发觉得他衣带半散的风流劲碍眼烦人,心道:这您还真管得着。 乔斜跟着进来,本是观赏周遭花木,差点没给宣珏方才那几句话,给震成株呆愣的药草。 他心道这事不好办——到底要不要和夫人说啊! 小舅子好像被人抛弃了啊喂! 谢重姒也只是发愣,愣完,半晌都没回过神来。 等宣珏同乔斜离开后,才狠狠地呼吸吞吐缓了过来,问金繁:“……师兄,他这个严重吗?” 金繁皱眉看阿九,像是在看一堆垃圾,心情略微不爽,症状随口往严重了说:“啊严重啊,搞不好会死人啊。” 谢重姒没再吭声,默默地挥了挥手,示意把人带回她的未央宫。 也没搬往日经常会从金繁这里顺走的花草,一言不发,离开了。 * 金繁妙手回春,开的方子,也的确算对症下药。 这日夜晚,宣珏安稳入睡。 但梦魇仍旧,他再次陷入久远曾经。 那是遥远而悠久的梦了。 何月何时,不甚清朗,只记得他步入玉锦宫时,踩过松软雪地。 或是被氏族起兵的紧急,闹得半宿未眠,他略微焦躁,步速也快了不止一分。 这是天金阙最温暖如春的寝殿,地龙厚毯,暖炉熏香。 宣珏外殿立了会儿,见靴上雪沫化去,才缓缓入内。 内殿更热,宫人们厚衣褪得只剩轻裘,她却仍裹在绒袄长裙里,跪坐榻前,独酌自弈,玲珑棋局不得其解,很久都没有落子。 “黑棋,八之六处,刺。”宣珏走至旁边,低头细看棋盘,开口提醒她。 榻前人眉眼艳丽,眼皮都未抬一下。 一旁兰灵也不知是热,还是紧张,额角冒冷汗,替谢重姒见了个礼:“陛下。” 谢重姒没搭理,殿内温暖得近炎热,她却细汗都无。 未施粉黛,连乌发都是简单束于脑后,和长襟裙摆一块逶迤于地。 像是铺陈流曳的碎墨。 唇色却极艳极浓,衬得脸颊眉眼的肌肤,白得透明。 宣珏摆了摆手,示意兰灵不用多礼。 他坐于榻上,垂眸看着身侧的人,不咸不淡地道:“没有其余的活路了,尔玉。” 谢重姒仍旧未理会,只视线不动声色逡巡过棋盘,发现如他所言后—— 猛地挥袖,将所有棋子拂落于地。 兰灵连忙跪地膝行,胆颤心惊地收拾散落棋子。 娘娘失了孩子,冬初去寒山寺祈福抄佛经,也不知和老住持谈了些什么,回来后,愈发闷闷不乐。 她是陛下挑选的掌事宫女,一心向着陛下,可不知何时开始,也心疼起娘娘来。 便替娘娘寻了些西域和东燕新奇玩意儿,带回宫里,哄她开心。 兰灵一颗一颗,拾掇玉子,发觉头顶两人都一言不发,气氛愈发沉凝冷漠。 她心跳如擂鼓,心想,再这样下去,她也要疯了! 忽然,宣珏轻轻开口:“三日后,镇关大将军回京述职。寒月风雪重,大概大半月,年关时节,能抵达望都。” 谢重姒倏地一抬眸。 宣珏与她冷漠却担忧的眸光对视,眼中神色晦暗了不止一分,声音却依旧徐徐温和:“文澜斩了吐蕃枭贼首级,不远万里送至京城,忠心何极——该赏,对吧?” 第(3/3)页